卫子寒原以为衡湫把他弄来,会要求他办些什么事,毕竟那天晚上言辞间的轻佻让他记忆犹新。

    谁知他板了两日脸,竟是连衡湫的面都见不着。

    他在府衙吏舍闲居了两日,过了处暑才终于见到衡湫一面。

    与当初在郡王府见时不同,她穿着一身夏云灰的窄袖窄身袍,手里零零碎碎的提着很多东西,像是材料之类的物什,还有一些小食盒。大抵是走得有点着急,走的时候拌到地上松动的石砖,东西差点掉了。

    卫子寒下意识给她扶了一把。

    衡湫从一堆东西中,含混着说谢谢,又抱着东西匆匆往虚竹阁去。

    一缕斜阳打在衡湫身后,卫子寒觉得自己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第二日,卫子寒在房院内打拳,衡湫却忽然推开了他的房门。

    然后,卫子寒就从郡王府的侍卫,变成了衡湫的侍卫和马夫。两个人整日在临淮城到处闲逛,卫子寒跟在衡湫后面看她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,或者是看她去些酒楼谈生意。

    有一回卫子寒忍不住问了,衡湫说这叫试点,以后要发展成网红打卡点的。

    卫子寒听不明白,但只管到处领着她去。

    不过大多时候,衡湫总是一个人跑没影,卫子寒多数就是在廊下喝茶。

    某日他送衡湫出门路过茶馆时,在楼里听人说书,他瓜皮小帽小尖脸络腮胡的说书先生,讲得吹胡子瞪眼,说什么京城有个有钱小姐,喜欢上了街头卖艺的武夫,便出百两把他买回家中,日日看他在廊下喝茶。

    卫子寒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感觉自己也像是被衡湫包养了一般,日里夜里辗转反侧,终于是忍不住了。

    从前在季府,后来在西阖郡王府,每日巡夜还得轮值,偶尔休息半日,也是到坊市上去买点小玩意儿,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洗华殿。虽然他不齿衡湫为人,但衡湫给他开了很高的月银,却让他整日坐在廊下喝茶,不管衡湫是真的对他有意,还是别的什么,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。

    于是他去找了衡湫。

    于是衡湫让他带刀站到府衙的仪门外,说若是有人来,就把他们登记造册,然后去找王钱,让王钱在城内给他们安排个住处。

    领了差事的卫子寒却是混混呼呼,又心里纳罕,他在廊下喝茶数日,连个猫猫狗狗都没进来过,哪有什么人。

    卫子寒在仪门下站了一个时辰,不说人,就连苍蝇都没有,疑心是衡湫想整他,刚准备去讨个说法,门外就进了两三个布衣打扮的农户,畏手畏脚地东张西望。

    “何人?”卫子寒身高八尺有余,浓眉大眼,板起脸来很是吓人,跟新年大门上贴的门神似的,往哪一杵,当得起辟邪二字。

    那几个农户是外乡人,听说临淮城要招工,忙跟着来,半道上还听说临淮城管事的就是个女娃娃,城内又刚刚振兴,正缺手艺人,是个坐地起价的好时机。

    他们满心算计地就来了,不想看到这卫子寒就先怵了一半。

    “知府大人在城外告示牌贴了告示,说要招工,我们是,工匠……来做灯笼的……”一农户露出讨好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