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当然看出,他在说谎。

    但是狂怒依然在他胸膛中翻腾,让他不能自制。

    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竟然在那里说,已经让自己的女人怀下骨肉。

    他盯着眼前这儿子,抿着唇,半响竟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。

    这些年,他虽留在府中时候并不多,和这儿子也未必多么亲近,但平日吃用自不会亏待了他,延请名师来为他做西席,是想着他终归为皇家血脉,能够有些出息,可谁知道,他这猪脑子惦记的都是女人,还是自己的女人!

    霍筠青就这么盯着自己这儿子,过了好半响,看着这儿子脸色惨白,看着这儿子仿佛站都站不住,他终于开口了:“既如此,那为父自会为你寻来那丫鬟,寻来后,让她留在你房中,如何?”

    霍迎峰自然是感觉到,父亲打量着自己的目光中那几乎让人颤抖的煞气。

    他崇拜父亲,但是又畏惧父亲,站在父亲面前,他羞愧得不能自已。

    就在刚刚令人窒息的沉默中,他以为一切都完了,父亲是决计不会答应的,甚至可能要了自己的小命。

    万万没想到,父亲竟然答应了。

    这让他有些感动,又越发愧疚,感激地噗通一声跪在那里:“父亲,这是儿子的错,儿子错了这一次,还望父亲原宥,将香妩找回后,儿子一定潜心读书,不辜负父亲厚望。”

    霍筠青看着这感激涕零的儿子,眸光淡淡地扫过那屏风。

    紫檀木架的屏风后,一抹草绿色裙角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屏风后那女人,怕不是吓瘫得在那里直哆嗦。

    眸光收回,他重新望向眼前的儿子,却是淡声道:“迎峰,那女子自然已经怀上了我霍家的骨肉,为父自然为你寻来,不过眼前,倒是有一桩喜事。”

    霍迎峰忙道:“喜事?”

    霍筠青负手,信步而行至屏风处:“不错,你也应当听说了,为父纳了一女子,此女子原为庵子里带发修行的尼子,因为绣祝寿图有功,为父便将她接回来还俗,留在为父身边当个侍妾。”

    霍迎峰听这个,其实是有些茫然。

    那个什么庵子里带发修行的女子,他也听说了,不过没怎么往心里去。

    毕竟父亲的女人很多,大多都在万秀阁,父亲看起来从来没上心过,他以为才接过来的这一位也是那样。

    但是现在,霍迎峰听出来了,这个女人好像和别的不太一样。

    侍妾和侍妾是不同的,有的侍妾是没上籍的,不过是徒有个名分罢了,若是主家想打发了,和一般奴婢也没什么不同,可有的侍妾,却是要上籍的,身为侯爵的侍妾,甚至是要报送朝廷添上名册。

    而父亲既然亲口说出这侍妾二字,那自然指的是上籍的。